野耶

不愿放手

2

接上篇,写着开心。

<strike>离大纲越来越远</strike>



大家委实没想到真·男神·大忙人·出国在外的白毅会来。

他曾经教过大家物理,短短的一个学期。但对他这种人,惊鸿一瞥都足以令人铭记终生,何况是接近半年的交集。那时候的白毅还很年轻,像是博士都没读完的大学长,还没褪去学生时代的青涩,匆匆挽起白衬衫就走上讲台。但他语调沉凝,举措稳重,修长好看的手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写下气骨峥嵘的板书——后来同学们和息衍混熟了私下里讨论他,息衍说他是青山松柏,为良才,亦可堪重任。说这些话的时候息衍语气带着微的痛惜,无人能理解这背后的涵义。

白毅物理课讲的精彩,可以不用圆规就挥洒出标准的圆,可以把抽象的概念讲的具体又生动,课后同学问题,问到和课内知识八杆子打不着的相对论他也能认认真真地解答。这本是个文艺又散漫的艺术院校,最适合息衍这种衣服扣子都不好好扣文艺工作者。白毅的到来,他带来的物理,物理知识,素养还有精神,一开始被同学强烈抵触。美感和逻辑本就是最大的敌人,浪漫不需要逻辑学,研究徐志摩的学生如是说。学艺术不需要严谨,另一个同学后来补充道。

可是白毅在课上讲,“如果只称自由挥洒为美,那你们对美的定义是否太过狭隘。帕提侬的美是在于它严谨的比例和对称的结构,义山诗的美是在于他对文字细腻的琢磨把握,而同样,牛顿运动定律的美是在于它万物归一的简洁。”说到这里时白毅停顿片刻,指指头脑,“最伟大的文艺工作者常有着不输于工程师的严谨,当然,还有敏锐的观察力,不落窠臼的思考。他们的作品都是深思熟虑后的产物,这样才经得起永恒的探讨。”

“你们很年轻,正是情绪充沛灵感频出的时候,”白毅最终说,“我希望我能教给你们理性,学着用头脑去驾驭心灵。这样才会是更有意义的创造。”

话音落地,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掌,全班掌声雷动,甚至惊动了邻班的授课教师。

后来期末考,这个艺术班的物理成绩比理科班平均分还要高十多分,家长看见这个消息自是心花怒放——据姬野描述那天晚上他父亲都没瞪他,一家人还算祥和地吃了顿晚餐。学生也喜爱白毅,都希望下学期还是他任教。

再来的时候却是个只懂得照本宣科的糟老头子。同学们大失所望,项空月当天晚上做了首讽刺长诗,什么“……他裸露的头顶,是干裂的绿洲,烈日烧杀河流,万物失去生息……”,在校园内广为流传。他们去找息衍,得到的答复是,“他回学校准备论文去了。什么时候回来……我也说不准,不过等你们考完了应该可以聚个餐。”

后来却传来白毅直接出国的消息。同学们只来得及见他一面。

那时正是冬天,一年里最冷的几个日子,白毅拖着行李箱来找息衍告别。息衍手抄在口袋里,问他,“外边冷,你要不要先进来说。”

白毅摇头,“不了,我赶时间。我来见你一面就走。”

同学们挤在二楼走廊上偷窥,他们的话语都被寒风吞没,远远地望过去,像在看一出默剧。息衍戴着顶卓别林式的小圆帽,黑呢子大衣紧巴巴裹在身上,衬衫最上面颗纽扣还是没扣好。来去行人都对他这怪诞复古的装束投以注目,白毅瞧他一会,突然伸出手去帮他把扣子扣上,“没扣好就不像了。卓别林很适合你,玩世不恭。”

“什么时候回来?”

白毅没说话。

息衍叹了口气,“你这人,性子太独,也不给自己留退路。”他语气微微扬起来,教训似的,他揽过白毅肩膀,压着往校门口走,“不过我也不拦你,恭喜你得偿所愿。记得回来就是了,加州再好,也是异乡。”

“回楚卫也好,回南淮也好。你的学生都会很想你的。”


也许还会有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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